等待中的pea

混乱邪恶党,只要角色喜欢基本啥cp都吃╰(*´︶`*)╯

【楼诚】双手奉上(01)

一地蒹葭:

原作+电视剧背景,暧昧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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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关血缘,不必契约,这世间仍有许多可以将两个人紧系在一起的东西。


十年前,是难偿的恩情。


十年间,是习惯的陪伴。


而现在呢。


——是一起沉堕的无边黑暗,和一样身披的万丈明光。




01




我有两条命,一条早已死去,一条在你手心。




明家大少爷英俊儒雅——任何见过明楼的人都会这么说。而明家大少爷不止一次说过,我明家,养花是牡丹,养草是兰草。


那么作为明家大少爷亲手养出的一株草,明诚便免不了常被修修剪剪——却也不像什么兰草,一不小心,就长成了一棵挺拔茁壮的树。


现在这棵树站在百货公司门口,手里提满了东西。明楼就要去巴黎,诸般行李都得准备妥当,大少爷挑剔,大小姐担心,想起什么总要喊一声,“阿诚,让阿诚来呀。”


明楼却是忙得经常不见人影,大姐问起来,总是说在写文章、做学问。阿诚觉得不像。明楼的事情,都说全家数他最清楚,可明楼这个人,又有谁能真的看清楚呢。


阿诚把东西放在车上,却没有直接开回家,绕了个弯,往书店拐一趟。


他在小巷子前下了车,刚往前走了几步,眼前人影一闪——就算换了装束,就算是千万万人里,他也能认出那是谁。


明楼带着笨拙的圆眼镜,一身朴素的中山装,胸口还夹着钢笔,看上去像个穷酸的教员。反差这样大,阿诚惊得呆站了几秒。整个上海滩,除了阿诚,恐怕也没有人能把方才这个人,同那个潇洒倜傥的明家大少爷联系在一起了。


弄堂连着弄堂,阿诚还没反应过来,明楼一闪便不见了。阿诚还站着,有几个人已经从路上气势汹汹地冲过来,看了他一眼,然后朝着明楼消失的方向跑去。


阿诚愣了那么一下,回神拔腿就追。


在一条偏僻的弄堂口他停下,看到不远处地上已经躺着几个人,穿着中山装的明楼飞起一脚,便有人脑袋撞在墙上,发出碎裂的声音。有人向明楼扑过去,拿着明晃晃的刀。


阿诚知道明楼的本事,虽然不知道明楼在哪里学的。私下里明楼也瞒着家里教过他些拳脚格斗,他觉得明楼手劲大得能把人脖子拧断,凌厉起来好像换了个人。


他谨慎地站着,并不准备给明楼添麻烦,只待明楼把人解决。然后忽然,也许是对危险的本能,他背后发冷像是吹过一阵阴风,回过头,正看到一个人追上来,手里拿着乌黑的枪。


根本不需要思考,他敏捷得像一头不要命的小豹子。


明楼刚刚夺下对方手里的刀,一个割喉的动作还没完成,忽然听到有年轻的嗓音喊了一声,与此同时,砰,是枪响。


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子弹擦着皮肤而过的焦腥味。


明楼手腕收回,对方喉管里的鲜血尚未溅满衣襟,左手已经拔枪,转过身,正看到阿诚和另一个人扭打在一起,地上踢落了一支枪。


明楼走上去,推开阿诚,然后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脸上。


阿诚翻身到一旁,这才发现手臂在流血。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时候他听到明楼低声吩咐,“背过脸去。”


阿诚听话地转过身,走了两步,听到沉闷的枪响,和一声短促的闷哼。


紧接着明楼从背后扶住他受伤的手臂,带着他飞快地离开,没有人回头。




阿诚没有问明楼怎么回事,明楼的事,除非明楼自己说,他什么都不会问。


明楼开车,捡僻静的路开得飞快,阿诚被他绕得头晕,最后在一条不起眼的街边停下,带他闪进了一间电梯,阿诚才知道明楼在外面置办了公寓。


明楼也不打算解释,只是抬起阿诚胳膊看了一眼,微笑道,“可不能让大姐知道。”


阿诚点头。“是。”


他打量着房间摆设,不明白明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外宅,根本不像是他家大少爷会住的地方。


明楼拿出药箱,碘酒纱布一应俱全,阿诚愣住,他也从未想过明楼会用这些东西。


“还愣着干什么?”明楼指了指椅子让他坐,“把衣服脱下来。”


阿诚慌忙解扣子,手一抬,疼得吸了口气。


明楼瞥了一眼,伸手过去,“别动。”他动作轻缓仔细。


一边处理伤口,明楼一边开始问话。声音很沉稳,不算严厉,但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。


“你从百货公司回家,要经过那条路吗?”


“我去外文书店,从那里穿过去会近些。”


“去书店做什么?”


“想买些法语的书。”


“法语?噢……这些天我也忙,没有好好教你。怎么,学得吃力吗?”


“还好,就是想多看点。”


“还想看什么,直接去我书房拿。”


“谢谢大少爷。”


这一句刚落地,明楼的眉头就皱起来了,他拿起剪刀,咔嚓剪掉了多余的绷带。阿诚侧头看了看整齐的包扎,他家大少爷,果然做什么都漂亮得一流。


“你今天在巷子里,都看到了什么?”明楼继续问,阿诚要穿衣服,被他按住了。他不容拒绝,去里屋拿出一件自己衬衫,给阿诚套上,一下就显得更加清瘦了。


“看到大少爷和几个人打架,后来跑过来一个人拿着枪,我就扑过去,没本事把枪夺下,好在踢飞了。”


“一个人拿着枪,你就扑过去。”明楼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,阿诚听出他声音冰凉凉的。


扣子被明楼一颗颗扣上,他抚平阿诚的衣襟,才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得非常挺拔,还没到二十岁,却早就老成得像个大人了。


明楼在他面前坐下,即使这样阿诚也习惯地仰头看他。明楼看着他的目光深沉,眼中闪烁的光,像雪夜里的星,柔和、明亮,也寒冽。


“说了多少遍,没有外人在,不要叫我大少爷。”明楼说得缓重,便格外像谆谆教诲,也显露了些不快。


“是,……大哥。”阿诚低下头,有些愧疚。


明楼看着他,点了头,语气变得更加严厉,这才是真正的教导了,声音低沉得慑人,呵了一股无名之火——“还有,以后遇到这种事,不许再冲动。子弹是闹着玩吗?你有几条命?”


阿诚愣住,不知道在想什么,过了一会,明楼没料到他却反问道,“以后……还会遇到这种事吗?”


明楼不说话,阿诚看他脸色,知道自己逾矩了,从来大少爷的事,并不是他能问的。然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,他非常执着,脱口而出,“大哥的事,我不问。我也不管是什么人、什么事,我只知道,大哥有危险,我就一定会挡在大哥前面。”


剪刀被重重地拍在桌子上,阿诚吓了一跳,小心去看明楼的神情,竟看不懂。明楼没有怒色,他只是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,不是疼,却好像有些酸和麻。


他平静了一会儿,然后温和了些,换了话题,问阿诚去巴黎,有没有想好学什么。


阿诚露出讶异的神情,这次是真的惊诧了,他说,“大姐让我跟着去巴黎,要好好照顾大哥。”


明楼的眉头又开始皱起,阿诚赶紧补道,“大哥觉得我应该学什么,我就学什么。”


“就没有自己想学的吗?”


回答倒是干脆,“没有。”阿诚很诚恳地看着他,“以后大哥需要我做什么,我就去学什么。”


明楼没有说话。过了好一会儿,阿诚不明白今天明楼为什么怒气格外多,话音出口甚至有些颤抖,并不大声,却沉厉得叫人害怕。


“我明家收你养你,不是为了养一个奴隶。”


“我说过,要把你教育成一个真正的人,一个受过高等教育、有尊严的人。……你至少应该懂得尊重自己的生命!”


“教你读书写字明理,要带你出国留学,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附庸吗?我明家不缺仆人。”


明楼的话,阿诚静静听着,眼眶渐渐就湿润了,却不是因为挨了训斥,心里难过。


他知道明楼对他好,是打心眼里的好,是一个善良的君子对一个孤弱的孩子最大限度的好。


是明楼把他带回来,在这个家里,没有明楼,可能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。一开始他仍是把自己当成下人,后来才发现,明楼对他的要求,比对下人要多得多。


他不仅要学会读书,还要学会优雅地吃饭,学会对服装搭配的品味,学会简洁、流畅、干练地说话,用明楼认为正确的语气。


不卑不亢,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,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,才知道明楼的期待。


后来家里来了明台,他看着明家姐弟的态度,忽然就明白了。


男人和女人教养孩子,总归是不同的。女人便是温言软语得多,总爱哄一哄,抱一抱,亲昵得很。


男人养了什么,或者说,明楼这样的男人要养什么,这些一定是没有的。可是抛开这些亲昵的爱意,明楼对他的要求,和明镜要求明台,很多时候都是一样的。


明楼一直都让他喊大哥,他有时想,也许这个人,是真的把自己当弟弟了。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害怕,像一个妄念,太美好他不敢碰触,却一天一天地,不由自主地相信着。


“大哥。”沉默了很久,阿诚终于轻声开口。


“大哥的心意,我都明白。”他声音甚至有些沙哑了,看着明楼的时候,眼睛里闪动着纯粹的光芒,虔诚,投入,像一只无辜的兽类。“自从大哥收养我,我就是一个真正的人。大哥尊重我的想法,我的想法,就是跟着大哥。”


“我知道,大哥在做危险的事。”他抿了一下嘴,表情倔强,“大哥是明家大少爷,有些事不应该亲自去做。不管是什么,大哥身边不可能不需要人。如果大哥觉得我不够资格,我还可以再学。我想学的,就是能帮到大哥的事情。”


说完他便觉得轻松了,原来在明楼面前,把心掏出来,都是很简单的事。没有人再说话,明楼沉沉地看着他,像是要看到灵魂最深处去。


“如果是今天这样的事呢?”终于,明楼问他。


“我不怕。”阿诚坦然而平静。“我的命,就是大哥捡来的。”


“阿诚,”明楼郑重地告诉他,这个男人这一刻的目光,沉重、悲悯,也充满温情。“我是救了你,但这并不代表我有权利使用你的生命。”


阿诚抬起头,一眨不眨地接受着这目光的注视。


对明楼的这句话,他只是回以一个坚定的摇头。他眼睛发红,声音很轻,却清晰,“我是明家人。”


明楼闭上眼,揉了揉睛明穴,然后深吸一口气,好像是累了。


“你再休息一会,待会回去大姐问起,就说你去接我,多等了一会。”


阿诚点点头,没有再多说一句。明楼起身,一丝不苟,换回他原本的衣服。




回家时明台正在吃苹果,见到阿诚就蹦跳着扑上来,“阿诚哥,你可回来了,快点帮我找找,上次新买的领带放哪了?”


“哪条新领带,天天买领带。”明楼跟在阿诚身后走进来。明台往后一跳,喊了声大哥,拉着阿诚就跑,嘴里嘟囔,“大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?”


明楼摇了摇头,阿香还在做饭,明镜听到吵闹,在楼上问了一声是谁回来了,明楼答了一声,走上楼去。


姐弟俩谈了一会,都是去巴黎的事情,明楼打算周全,明镜并不操心,只是嘀咕,“就是不知道啊,明台去了巴黎,还会不会再贪玩。你可得好好管管他。”


明楼无奈,“我哪儿有时间管他。”


“那就让阿诚好好管他。”提起明台,明镜就止不住唠叨,“还是阿诚省心,每天忙来忙去,半夜还在学法语,哪像明台,一天到晚鸡飞狗就是贪玩。不过啊,我们明台是真聪明,学什么都快。”


“半夜还在学法语啊。”明楼端起茶碗吹了吹,“怪不得我看阿诚又瘦了。”


“那是长个子呢。”明镜笑,“这孩子啊,怕你去巴黎不带他,这才拼了命地学法语呢。真是的,也不想想,你一去好几年,怎么可能不带他。”


“怎么就一定要带他了。”明楼眯着眼睛喝茶。


“那你就别带。”明镜揶揄地瞥他一眼,“我还怕你们两个欺负一个,明台吃亏呢。”


明楼笑着搁下茶碗,“大姐,是谁刚才还说,要让阿诚好好看着他呢。”


姐弟俩谈谈笑笑,此时尚不知,这般敞开心扉闲碎家常,已是最难得的时光。




晚上明楼处理完账簿已是夜深,想起什么,踱到走廊上,看到某个房间的门缝里,果然还亮着微光。


他走过去,敲门进去,示意阿诚把门关上。


桌上放着法语材料,明楼随便翻了翻,居然还有菜谱。


他想想,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,这就是阿诚。这么多年,阿诚跟在他后面,悄无声息地,就把什么都学会了。大姐说明台学什么都快,而阿诚,是什么都学。


“大哥,有什么事吗?”阿诚紧张地站着。


明楼想了想,忽然不知道说什么,灯光下阿诚还穿着他的衬衫,不太合身,就显得人也有些小。


一时间就想起,刚刚把他收养到这个家里的情景了。


那时候是真小,身体被饿坏了,一直到现在,都没有给他喂胖。也怕黑,怕一个人关在屋子里,有很长一段时间,明楼知道他不敢睡,就让他睡在自己屋里。一早起来,会帮明楼把衣服拿好放在床边。沉默着,就用这种方式表示他知道明楼对自己好。


不是那种活泼快乐会讨人欢喜的孩子,不会像明台那样跟人亲近撒娇,可是叫人放心,什么都愿意交给他去做。所以这么多年了,感情不远不近地生长着,自己也说不清楚,这样像什么。


他可以像对待一个仆人一样,简单地养大他,却没有。也可以像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,大方地宠爱他,也没有。或者像一个有所图的恩人,心安理得地享受一辈子的感念,他更不会。


明楼只知道,是他亲手教育他,装扮他,塑造他,不管自己承不承认,内心深处明楼对自己说,阿诚啊,是他的。


“大哥?”阿诚又问了一句,不知道为什么明楼会露出那样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

明楼回过神,拍了拍他肩膀。“身上有伤,早点休息。”


“没关系,反正我也不困。”


“有关系。”明楼注视着他眼睛,声音温和像是从嗓子里呵出的气。“这是为我受的伤。”


阿诚愣住,听到明楼继续道,“以后,也许不能避免,但我希望你记住,不要有愚蠢和无谓的受伤。”


说完他轻轻笑了一下,然后转身出去,把门带上了。


阿诚一个人愣了好一会,终于明白,他奉上的双手,连同生命,已经被明楼,握在手心了。


那是他受过的第一次伤,从此明楼带他入场,在明暗交错的刀尖上,跳一支无法离场的圆舞。从此他还会受无数次伤,刀锋的锐利,子弹的贯穿……然而他始终微笑,并且记得,“有关系。”


所有为你而受的伤,都是我的勋章。




TB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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